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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砾石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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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信与一整墙的壁癌相处。刮落壁癌造成的凸起泡与荏弱的粉状剥落,她坐在梯子上,刮了一个段落,张望寻找下一个刮处,顺便偷懒休息一下,转头看到梅香自小木屋拖出一个矮柜门板,门口旁有好几袋爆满的大垃圾袋。梅香绑着马尾,表情意兴阑珊。她擦擦汗,又进去小木屋里继续整理了。凤信再转了另一个角度,江赖静手持铲子,在和室门前的泥地上挖呀填的,脚边有两袋装着重物的麻袋。

他们前阵子整理了入口空间,把破掉的盆钵等杂物清空丢掉,留下两盆有一尺高的巨大盆瓮,因为三人都对植栽一窍不通,所以保持原状,留着盆中的枯枝。而和室拉门经过洗刷,把木櫺上的纸全都移除掉,只剩下半面光溜溜的木格子们。

那日来还雨伞之后,除了杜乐丽,凤信也常在梅香这里间晃。一阵子下来,与江赖静相处的时间变多。但凤信心中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怪异感。还有一种矛盾感,对老师感到很熟悉,却同时又好陌生。

所以她的眼睛老是在他身上。

有六年没见面的老师,当初不告而别的老师,再次与他重逢,说不上是喜悦,就只是一种沧桑感,包含着对时光流逝的感慨。一种莫名。

江赖静袖子捲到手肘,圆领t桖领口因为汗水的重量而下垂宽松,弯身工作总能看见一部分的肌肤。头发散乱,汗流额颊,裤管与鞋面都沾到泥巴,手背也佈满细尘。不过他毫不在意,专注在铲土上。

三十四岁的老师外表感觉没什么变,性格上好像变得更成熟。而,她却很明显地改变了,在与老师初重逢时,老师就指出了她的改变,不知道相处多年的靳雨昔有没有感觉出来。

凤信爬下梯子,放下刮刀,拿起靠墙的扫具,将油漆碎屑片扫起。又看见一处脱落凸起的壁面,她移动梯子,再度踏上去刮刮。

这里是梅香几年前买下的,前任屋主留下的东西与格式都保持原样多年,到了今年遇见江赖静与凤信之后,才开始整理。

沉重的唦唦声,梅香踏进室内,拖抱着两袋垃圾,很快地出了这个空间,越过江赖静,消失在拉开的和室门后。

江赖静与凤信隔着一道落地窗墙,一人在户外,一人在屋里。就这样,两人安静地做着各自的整理工作,凤信上上下下梯子,拖着梯子东移西移,来来回回扫地。不知过了多久,梅香都没回来,凤信轻轻噗哧一笑。

江赖静听见她的笑声,抬首看她,也注意到某人消失很久。「那傢伙一定又是假借把垃圾拿出去,然后回家去偷懒了。」

虽然这个整理的大工程是这一阵子才开始的,但梅香就有一个很明显的症头,大伙趁空间时间来这里一起努力整理,各自着手没多久,梅香就会以各种理由消失,再次找到她,是她窝在自家沙发上睡觉。她总说她容易疲惫,所以需要常休息。

「你都弄好了吗?」江赖静问。

「嗯。差不多了。」凤信把油漆碎屑倒进袋中。

「来。」他说。

凤信来到玻璃门边,注意到江赖静脚下的变化。这个长方形的空间有二分之一的地方被铺上一层大粒的白砾石,范围自和室拉门开始到凤信脚边,长形落地窗中间的玻璃门门口为止。

江赖静伸出手拉凤信出来,踩在砾石上端,脚下发出清脆的滑动声。

江赖静在白石上大动作跳,快速走路,要凤信也跟着他一起,製造更多砾石松动摩擦声。他动作夸张滑稽,惹得凤信忍不住绽出笑顏。

老师是不是变幼稚了?

玩了一会,凤信往上看去,剩下的二分之一空间还是原状的泥地。

「这我是先试铺看看…,所以只铺一半,等梅香回来再问她,由她做主。」江赖静跟着凤信一起看着剩下一半长着一些苔蘚的泥地,开口。

「我觉得那边不铺砾石,让它长成草坪,就一半是绿色一半是白色了。你觉得呢?」

凤信想像着,没回答。

江赖静回过身,指着和室拉门。「这扇门,这片白砾石,很日式的感觉…。啊那边、那边墙壁再用一个鼻子形状的水池。」

凤信点点头,接着说,「然后在这里…小草砾石的边界种一丛竹子。」

「还有,那边的墙整面都用大面木板覆住,变成木板墙,再掛上几盆植物花草。」江赖静指半块泥土地尽头的那道墙。

「那这面水泥墙,整面都攀满藤类!」凤信手比着落地窗墙对面的那道水泥墙,中央下方有个他们刚刚预想出来的鼻形水池。

反正是用说的,他们也不管是不是太过天马行空,不管是否会花太多钱,越讲越开心。相视笑着。

就好像这里焕然一新,一个半身石狮子的嘴巴流下水柱,落入下方鼻形的小水池里,阳光自水面折射,弹向落地窗,将青草白石的尖端染上亮橙光,中央的竹细桿子轻摇,整个空间亮晃晃。

江赖静开心地说,「我觉得这样很好!我想梅香应该会同意!不对,她什么都会说好,很可能会任由我们胡搞瞎搞…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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